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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玉雕史巨作《万水千山》再现上海人民广场江南

2024-07-31 03:51:13
来源: 网络

  江南体育官网1978年到1979年期间,汪观清、萧海春等40多位上海艺术家在上海玉石雕刻厂的组织下,设计创作了大型玉雕作品《万水千山》,将一块巨型辽宁青玉“变身”为一首歌颂长征精神的“立体史诗”,也成为中国玉雕史上的巨作之一,玉雕完成后重 7.3 吨、高 2.6 米、宽 1.3 米,迄今仍是国内最大的玉雕作品。

  澎湃新闻获悉,7月28日起,在八一建军节即将到来之际,上海地铁人民广场站中央展台开始展出这一大型玉雕《万水千山》的原大复制品,并配以这一玉雕创作的简介与历史图片,吸引了无数行人的目光。

  94岁的汪观清(左)与80多岁的萧海春(右)在大型玉雕《万水千山》展出现场

  《万水千山》是中国改革开放初期,由上海玉石雕刻厂组织汪观清、萧海春、黄德荣、关盛春等40余位艺术家,以红军长征为题材而创作的大型玉雕。上海人民广场地铁站展台陈列的这件大型玉雕复制件,正是由当年的主创人员,94岁的知名画家、上海文史研究馆馆员汪观清提供。

  汪观清说:“非常感慨,这件大型玉雕重达1.4万多斤,创作距今已46年,原件在中国人民某海军基地收藏展示,我是这件大型玉雕的参与者,也是历史的见证者。今年是红军长征出发90周年。每逢八一就想起这件作品,在八一建军节即将到来之际,这座玉雕复制品来到最接地气的人民广场站中央展台展出,面对的观众与一般的艺术展厅也是不一样的,意义当然也非同一般。”

  知名画家汪观清出生于1931年,最初以连环画闻名,其创作的连环画《红日》《雷锋》《斯巴达克》《周恩来同志在长征路上》等经典,影响极大。1959 年,汪观清和应野平合作,创作《万水千山》中国画八条屏,当年被选中参加全国美展。其后,为庆祝新中国成立30周年,需要一座反映红军长征精神的巨作。1978年,上海手工业局局长胡铁生建议上海玉石雕刻厂创作长征题材的巨作,遂由汪观清、萧海春等担纲设计,并安排创作组成员体验生活,“我因为对军营熟悉,于是,把当年国画创作的艺术灵感和构想无保留地奉献出来,成为我义不容辞的责任。”汪观清说。

  据汪观清介绍, 在完成体验生活,再走长征路后,一批技术顶尖的专业技艺人员分成若干组,一组4人,夜以继日连续三班倒,不间断地工作,历时两年多,于1979年末完工。《万水千山》用整块辽宁青玉雕刻而成,高2.6米,宽1.4米,重7.3吨,迄今保持着国内最大玉雕作品的“桂冠”,比清代乾隆年间的《大禹治水》大近三分之一。作为当代中国山子玉雕中最大作品,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玉雕巨作《万水千山》由上海市第二轻工业局赠送海军上海基地。

  回顾创作过程,汪观清说:“我参与了整个设计过程,也经常在棚里看他们从事玉雕的过程。萧海春在创作过程中最有发言权,因他既懂绘画,又熟悉整个玉雕工艺,我发现绘画和玉雕最前期的设计草图就是不同的,我们总觉得画得越具体越好,但在玉雕上却是越概括越好,哪个地方不能放千军万马,哪个地方可以以少胜多,真正画稿子、设计、审稿,一直到制作整个过程,太不容易了,可以说,这一玉雕作品是空前绝后的。”

  “有意思的是,我们创作之前从未想过,这件作品是多少个人物,最后算下来,是整整71个。”

  80岁的玉雕界泰斗、知名画家萧海春说:“这件作品的创作其实有一种孺子牛精神,也真正反映了长征精神。当时是1978年-1979年,百废待兴,所有活动都要回到以经济为中心,那时大家的热情属于是非常高的,在物质上的困难能克服就克服了。那时绝对不会想到困难、艰苦、收入低,觉得这是属于光荣的事情,现在想来一辈子碰到这么一次,是幸运的,值得的。”

  作品《万水千山》突出雪山、草地、冰川、泸定桥、延安宝塔、遵义会议会址等一系列长征主题环境,二十多名红军战士形象刻画生动,体现了革命事业的壮丽篇章。作品集中采用深浮雕、立体雕等主要手法,上下一气呵成。作品场景众多,过渡自然,前后呼应,气势庞大,展现了强大的视觉冲击力。作品背面镌刻着《七律·长征》诗。作品是当代玉雕艺术家重塑历史真实,永远铭记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而英勇奋斗的先贤英烈们的艺术创作,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作品创作完成后,移至上海展览中心展出,送展路上红旗飞扬,锣鼓震天,所经之处其他车辆停下为其让路,场面蔚为壮观。作品在上海展览中心展出多年,期间引起社会轰动。1995年10月上海第二轻工业局代表地方将巨型玉雕《万水千山》赠送给海军上海基地。作品陈列在海军基地的十数年间,赢得来访的军政外宾赞赏,展现了革命军队不畏艰难险阻、勇往直前的精神面貌,凸现了上海玉雕高超的设计、雕刻技艺。

  《万水千山》原作现坐落于中国人民海军上海基地。2016年,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之际江南,上海市文史研究馆组织编撰了图文并茂的画册《中国大型玉雕传世珍品万水千山》。该书全面回顾了传世国宝级大型长征题材玉雕珍品《万水千山》从酝酿、构思、创作到诞生的全过程。但这件玉雕珍品自1995年赠给驻沪海军某部后,普通市民很难走进军营大门一睹其风采。汪观清专程邀请专业团队采用最新的3D打印技术将其复制,并上色,从而将《万水千山》“搬迁”到上海人民广场展览场所展出。

  大型玉雕《万水千山》在上海人民广场展出前,主办方专门举办了相关座谈会,上海市文史研究馆负责人、相关创作人员等参加并发言。原总政治部副主任兼军委纪委书记、上将童世平说:“这件玉雕‘沉睡’30多年,现在重新复制展出,汪老功不可没。也见证了一位知名画家的长征情结。”

  上海文史研究馆2015年曾组织编写了《中国大型玉雕艺术传世珍品——万水千山》一书,揭秘《万水千山》玉雕从酝酿、构思、创作到诞生的全过程。其中有《万水千山》主要创作人员知名画家汪观清、萧海春的对话录。

  知名画家汪观清其在军事题材创作上堪称权威,他数次走过长征路,早在建国10周年时就推出了《万水千山》绘画作品,以后又创作有《周恩来同志在长征路上》、《雷锋》、《南京路上好八连》、《红日》等一系列军旅题材作品。

  萧海春年轻时是上海玉雕界的翘楚,创作过《九龙浴太子释迦牟尼降生图》,获全国比赛“金奖”, 44岁就被评为“中国工艺美术大师”,从1990年代至今一直致力于中国山水画的教育与创作,曾在上海美术馆、国家博物馆举办大型个展,影响极大。

  汪观清:我参与《万水千山》是一种缘分,我本身喜欢军事题材的创作,后来组织上借调我到玉雕厂认识了很多工艺大家,但我对玉雕是不懂的,所以当时主要是对长征去过的地方和画过的画提供一些想法和资料。我参与了整个设计过程,也经常棚里看看做的过程。我觉得,萧海春最有发言权,因他既懂绘画,又熟悉整个玉雕工艺,所以那时候组织上要求我俩来做整个玉雕,老实说我一点不懂玉雕,但我发现绘画和玉雕最前期的设计草图就是不同的,我们总觉得画得越具体越好,但在玉雕上却是越概括越好,哪个地方不能放千军万马,哪个地方可以以少胜多,真正画稿子、设计、审稿,一直到制作整个过程我觉得萧海春最有发言权。当然我们也不能忘记一个人——当时手工业局局长胡铁生,没有他,也许《万水千山》也就没有了。

  94岁的汪观清(左)与80多岁的萧海春(右)在大型玉雕《万水千山》展出现场

  萧海春:的确,这件事情能成立,完全靠当时手工业局的老局长——胡铁生局长,他本身也参加过解放战争的,是战功赫赫的老革命,所以他很想反映长征题材。加之,当时“”粉碎不久,中央提出要进行经济建设新长征,这个创作就顺理成章地提出来了。

  但是这里面有很多的难度,第一个是题材,当时对题材的考量蛮多的,这个“大件”叫《长征》似乎太直接了,最后商量下来决定叫《万水千山》,因为毛主席《长征》诗词写“万水千山只等闲”。再一个是玉雕选料,厂部提出来正好有一块放了很多年的辽宁青玉,因为是一块大料如何用好它一直没有定下来,而《万水千山》的题材正好可以借鉴故宫《大禹治水》以玉石山子的形式来雕刻,而且以山水形式作为一个主体表现很适合玉雕。但军事题材直接用玉雕来表现又远远不及油画、版画等其他画种,所以必须既要反映革命长征的内容,又要和玉雕结合起来,所以《万水千山》的题材是相当有道理的。而后,这块被长期冷落的青碧巨玉正式被赋予了历史意义。当时由厂里党总支书记郑云生直接领导;具体分管由副厂长黄德荣负责,黄德荣是玉雕界的老法师;技术科科长贺志英专门负责这一件事情,汪观清老师也是他直接推荐过来的。对于汪老师我是久闻大名,我们当时画中国画,《红日》给我印象很深,所以把他请过来直接指导我们创作。所以说,当时几方面都相当匹配,成就了《万水千山》的创作。

  但因为我们对红军长征了解很少,所以从瑞金开始,突破乌江、强渡大渡河、泸定桥、腊子口、草地等场景基本上是汪老师定的,他在这方面是权威,也规定了很多场景中的特点。在具体创作中,我们也力求具体形象,场景细节的真实性,但雕刻表现和绘画有所不同,包括当时红军穿什么衣服、拿什么武器这些细节,汪老师都直接指导。

  当我们确定了长征的具体内容,开始了“走长征路”的体验:先到北京当时的军事博物馆,他们提供了关于长征具体的资料,对于创作初稿也听听军博的意见。在长征选题内容确定后,领导确定方案,沿长征路线选择性的体验生活:先从北京到重庆,再到贵州,最后,汪老师把我们带到大凉山。他去过多次体验生活,对彝族地区的民族生活很熟悉,还特别到了歃血为盟的地方。我们收集素材、拍照、写生那里的山山水水和风土人情,最后一站我们到了靠近鱼海子的地方,但因为要下雪了,没法向里走,只好折回来。但无论如何,我们也亲历过一次,表现这种题材,一定要深入生活,不能拍脑袋。在画稿的缜密上,汪老师起了很大作用,他对画稿基本上有个构想,因为山子像一支笋一样站着,这些题材、情节如何在这个料上展示也是一个需要攻克的难题。

  萧海春:具体的长征篇章要很审慎地放在巨玉的体量里,且要注意形式的变化和适合玉料的制作,但总体方法就是绕着圆形的笋形来展示有代表性的历史场景。从瑞金开始,到湘江,然后线后要转移,经过乌江,然后突破乌江、强渡大渡河、飞夺泸定桥,再绕到玉石的后面,经过雪山、草地,再到天险腊子口,一直到会宁会师。整个过程沿着石头绕上去。但这块料有两道横的大裂痕,我们必须有节制地避掉裂纹,并且要作处理。所以在设计上应势利景,如上面的裂纹把它塑造成险峻的山势。往里面推进去,但因为裂纹太深,当心时间长了发生大面积断裂,以致掉下来,就是严重的政治问题。当时胡铁生局长一起参与讨论,最后决定设法在顶层上打一个沙钻一直贯穿到玉的中心,并在当中插上钢条,然后灌水泥浆把它封住以加固。在技术上运用大胆的革新方案,这在玉雕史上也是第一次。

  萧海春:当时设计的时候还要考虑到人物不能安放在有裂纹的地方,不然会断裂。所以我们先把大的开裂避开,有种小的玉石上的“毛病”去“借”“让”,所以原来设计的“景点”都要移动,这个在我们玉雕里面叫因材施艺,把料都弄清楚很多具体的场景才能做。

  汪观清:“飞夺泸定桥”是整块玉中最好的位置,链条一点点镂进去的,不是装上去的。

  萧海春:对,“飞夺泸定桥”部分在工艺上有很高的难度。首先这个区域玉料不能有裂纹。怎么选料设计,放在哪个位置都需要经营,大家商量后决定“飞夺泸定桥”既要放在主要位置(因为老百姓对此印象很深),又要能体现工艺的难度和技艺魅力(在细节上用链条呈现工艺上的玲珑剔透)。

  萧海春:对。大件座式玉雕的形式与台式的小型的玉雕形式在工艺技术方面是完全不同的。因为大件的高度大约三米,加上水泥座近五米。必须在上面搭一个脚手架,加一个横档,人在脚手架上工作,为了安全,晚上旁边还要搭人字梯。还有,玉雕用的软轴机又重又长,软轴带动转动的晃动或卷起来会有危险。当时设备科的韩国卫、朱宁芳,还有一个姓王的师傅一起研制了新的软轴机工艺。当时三班制,电工也跟着。

  汪观清:你刚刚说设备科的功劳也是蛮大的,一切问题都是从来没有碰到过的,包括人腾空那么高,以前都是没有的,我记得你们工作时像救火的消防员一样。

  萧海春:制作过程中,由于需用水来降温和润滑,工作都要求所有人戴帽子、穿雨衣,原来工作不用那些防务用具,做大件时必须用。这些都是韩国卫争取来的, 他当时在玉雕工具的使用上面提了很多建议江南。

  萧海春:就是韩国卫,只有他才能做的。这部分完成后,然后再完成顶部会师和延安的部分。他说这是正面,人家做他也不放心,下面强渡大渡河这一部分是朱宁芳做的,遵义会议一部分是我做的,背后是其他人做的。但《万水千山》的泥塑稿是我同学朱宁芳完成的。泥塑稿是土洋结合,就是用雕塑泥做一个等大的。参照这个泥稿,基本上就可以知道大件的深度的关系。

  汪观清:在大玉雕当中搞雕塑这么来做也是第一,所以我说这件作品有很多第一。

  萧海春:当时是1978年-1979年,所有活动都要回到以经济为中心,应该说,那时大家的热情属于是比较高的,在物质上的困难能克服就克服了。因为领导请你到大件组去工作,说明技术和政治上都属于过硬的。但当时工作繁重,设备和工作环境都较艰苦。那时漕河泾还是乡下地方,天还没热,蚊子就很多江南,我们用类似艾草的东西熏,那种熏人的气味和湿热的环境现在是很难想像的。我们都像蚊子一样的,被熏得晕晕的,还常流泪水。天冷的时候,车间是临时搭建的工棚,没有门的只有门帘,我们烧一个火炉,但透冷风。但那时绝对不会想到困难、艰苦、收入低,觉得这是属于光荣的事情,现在想来一辈子碰到这么一次,是幸运的,值得的。

  萧海春:那时候人的境界是高的,有工作和进度,因为工期的时间是规定的,倒计时。休息只能轮换,公司领导很重视,但是进度抓不起来也不行,实行三班制。人有这种经历应该说是很不错的。这种事情一辈子能够轮到几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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